处处吻（二）
*承胜
*私生子少爷协x保镖苗
*请勿上升
上流社会的晚宴，定在只有少于人凭邀请卡才能入内的酒店高层。李承协本不该在这样的活动出现，一来是他私生子的身份见不得光，二来则是他刚回国的人脉单薄。
至于今天能入门当然是多亏了他那副好皮囊，大太太一心想打发他相亲让他远离公司的事务，可奈何他那些只见过一面之缘的名媛小姐们忍不住私下找机会讨好他，普通的送些名牌名表之类的小礼物。他笑眼盈盈的接下转手就散给他那些身边人，连公司里他管理的闲散部门的手下人人都得了一部刚发售的新手机。
他对柳会胜更是大方，喊他过来自己屋里先挑，伸手把人拉着坐到自己的腿上，别扭的抱在怀里，搂着腰问话。
“小会胜看看喜欢哪个，哥哥送给你。”
李承协笑得一脸人畜无害，随手拿了一枚手表，表面嵌着钻石，灯光下颇为璀璨。
抓着柳会胜的袖子给挽了起来，露出一截儿细白的手腕，李承协叹息着，这手腕生得这么细幼，骨骼凸起处圆润可爱，可真看不出来能把成年人的手活生生掰断的力气。
倒也真让人想要咬上一口，尝尝这孩子的血肉，到底是热的还是冷的？
想到这儿李承协眯起了眼睛，拆了表带，放在手腕上左右比划了一下，突然遗憾道，“还是算了，别的女人给的，会胜戴了哥哥要吃醋的。”
说完随手把手表丢到桌上，目光转向柳会胜不做反应的脸，弯了弯眼睛笑开了。
再有高级点的就是介绍人脉，利用身边的资源示好，给他牵线搭桥。李承协虽然不关心工作上的事务，却也不能对送上门的机会视若无睹，几次下来居然做的也不错，连带的开季度大会的时候高层也公开表扬过他们部门，底下人原先对这位空降的“私生子”颇有意见，经过这几次，也开始对他有所改观。
一切似乎有些偏离了原先预期的轨道，本是风平浪静的日常却没想还是翻出些许浪花来。
而这次的机会就是上次见过面的徐家小姐送的邀请卡。
邀请卡只能让李承协一个人进去，柳会胜靠在外面等人，环顾长廊倒也不只是他一个人在这里等候，酒店的冷气很足，柳会胜望着头顶的中央空调却想到，小时候家里是没有空调的，天气炎热的时候就在竹席上洒上花露水凉凉的，还有把扇和井水。
那些记忆像是很遥远的东西，虽然遥远可却不模糊。
柳会胜偏过头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李承协进去已经有两个小时了。
也不知道晚宴究竟何时结束，等到后来长廊里的人大多开始纪律有些松散了下来。幸好酒店的管理人也算服务到位，到了时间居然也要服务生送了一些食物过来，餐车上放了一些面包、三明治、果汁之类餐点，推着餐车的女服务生走到柳会胜面前进行询问。
柳会胜望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看了眼餐车摇了摇头，女服务生不多语接着推向下一位。
离十一点还差一刻钟的时候晚宴的门被推开了，因为久等而有些萎靡的保镖们也都立刻打起了精神，纷纷寻人跟了上去。前面人散场走的也不快，李承协则走在后面，一直在和身边一位看着有些年纪的女性攀谈着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笑容，说话语气虽然轻巧倒也讨人欢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相识许久的熟人。
柳会胜见到了人便跟了上去，李承协一路在说话，仿若并不知道有人跟在身后。
出了酒店外面飘了一阵的小雨，酒店的服务生早早准备好了雨伞却被李承协接过来，替那女人开门撑伞送到了车上，等到车子远远的开走了才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李承协先进的车后座，柳会胜把伞稍微整理了一下才侧身进了车，还没坐下就让人搂住腰抱了个满怀，迎面全是酒气。
好大一个人了抱着柳会胜就往他怀里钻，把脸搁到小保镖的颈窝里嗅了嗅气味，直到男孩身上清爽的气味压下刚才在宴会上吸入过多的浓烈香水味，才把脸探出来，咬耳朵似的贴着人笑嘻嘻的开口，至于刚才在外那副冷漠的样子一扫而空。
“会胜不喜欢哥哥喝酒吗？”
细长的手指摸了摸柳会胜的脸颊，恶作剧似的张嘴冲柳会胜哈气，果不其然，男孩立刻皱了眉。
李承协大笑了几声，把人又搂紧在怀里。柳会胜向来像个木头似的随他搂随他抱，做什么都多大反应，既有趣又无趣。
“哥哥也不喜欢。”李承协说话藏着委屈，脸颊泛红，显然是迟来的酒精作用反应在脸上了。呵出的酒气弥漫在车内，连没喝酒的人闻了也是要醉的。
今天也是特地作了一番打扮才来赴的宴，车内虽然光线昏暗，可仗不住男人发色浓黑，衬得人白肤粉唇、姿色艳丽，眸光流转下像个专吃人心的妖精。
男人贴的太近了，睫毛都扑闪在柳会胜的脸颊上，弄得人心怪痒痒的。
“刚才哥哥谈了个大——客户。”
“嘘——”
手指突然贴上柳会胜的嘴唇，指腹用力压了压，男孩样子的保镖下唇长得红润饱满，男人垂眸视线黏了上去，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用拇指抹了一下下唇才分开。
“小会胜不要告诉别人哟。”
说完，男人的手便垂了下去，毫无防备的把头靠在柳会胜的肩头，合上了眼睛像是困了一般，没有再说话。
柳会胜抬头看去后视镜正对上驾驶司机的慌乱的眼神，余光瞥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这个时间显然是不能再回本家了，开口道。
“去别院。”
车辆驶进了李承协在别处的住宅，一所两层的小独栋，平时办公也有在这里，本家和这里一半一半的住，倒也不为别的原因，只不过这里离公司近些。
下了车吩咐司机把车停进车库就可以下班了，他一人扶着喝醉了的李承协上了二楼。把人丢在床上从柜子里找出睡衣给换上了，又转身去卫生间洗了块毛巾给男人擦脸。
先是擦了擦脖子，睡衣的纽扣松散着露出胸膛，柳会胜拿毛巾用水整了几下，又去擦脸，刚擦好脸颊就看到男人眼睛亮亮的望着他，眼神清明。
柳会胜一瞬间以为他可能根本没醉，男人握住他的手腕把人拽了过来，身体失去平衡压在男人身上，没等他挣扎男人便卷了被子把柳会胜裹了起来。
柳会胜没敢动怕失了力度把李承协弄伤，心里只当是他是在耍酒疯，乖乖的躺在被子里，打算等一会儿好了再离开房间。
李承协把他包在被子里抱着，黑发遮住了眉眼整个人突然看上去有些奇怪，嘴里默默问道，“会胜想要什么呢？哥买给你好不好。”
没等到柳会胜回答，男人便自说自话的继续往下说道。
“什么都可以，多贵的都可以。”
“对不起，哥当初不是，不是有意要杀你的。”
男人说着有些难过，眼眶都红了，“我没有办法，原谅我吧，Milu。”
男人喝醉了酒说话有些含糊，柳会胜听到最后却听懂了，他想到大太太在给他的李承协资料上时曾经提过他初到英国时发生的一个事情，也是因为那件事才之后为他配了保镖。
资料上表明是发生了相当严重的霸凌案件，少年和流浪狗被同学关在学校里的地下室长达六个多小时，直到打扫卫生的保洁人员发现才被放了出来，而此时的少年浑身是血，抱着一只已经血快要被流光的流浪狗走出了地下室。
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作为受害者的少年被迫转学，而那些白人同学则只是受了停学的惩罚。
从一个国家到另外一个国家遇到的问题不只是语言和文化的壁垒，哪怕你的发音有多接近另外一个种族，可最大的那个问题难道不是最直观的肤色？
当天那些白人孩子趁着课间休息的时间把他带到学校里收放清洁工具的地下室，黑发黑瞳的少年被丢进了狭小的房间里。这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被故意关在实验室和那些福尔马林水泡着的器官的瓶子待在一起，其实也不多可怕，少年想，起码死去的东西比活着的要恐怖指数要低多了。
只是这次，为首的白人男孩手里突然多出了一只笼子，里头装了只打了卷儿的流浪狗，这让少年在看到它的一瞬间身体僵住了。
少年喂它有一个多月了，最近两天没看见它还以为是找了别的住处，之前也有过，但没隔几天又回来了。
每次回来都要给它喂好几根肉条，那孩子好像特别贪吃。少年把它抱在怀里，一边喂肉条一边用手抚摸它，小声哄道。
“真是的，不要随便离开哥哥啊，好了好了，不要舔了，都是口水。”
“你在喂养它吧？”
“如果想要被接受就试着做点什么吧，比如说，你和它只能活下来一个。”
白人少年丢了把刀子过来，滑到他的脚边。
“试试看，你们两个谁能活到最后。”
说完，地下室的门被关上。
少年抬头只有一颗小小的灯泡悬在屋顶，昏黄的灯光下狭小的地下室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灰尘，是白色的。
少年转头望向小狗，他拍拍双手，露出和往常一般的笑容，“过来，Milu，到哥哥这边来。”
原本有些瑟缩的小狗听到招呼声突然开心的奔了过来，摇着尾巴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小主人，少年陪他玩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给Milu准备的肉条，撕开口子喂到嘴边。
“慢一点，不着急，慢慢吃。”
Milu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大口吃着肉条。
“饿坏了吧这几天，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被人抓住了，和我一样。”
少年说到最后语气有些自嘲。
一遍遍的舔着少年的手指尖努力把残余的肉汁舔干净，它讨好着小主人，黑黑的眼珠像两颗玻璃珠子。
手指抚摸着柔软的毛发，地下室里的灯闪了几下最后也黑了，只有一个小小的排气窗露出些许光亮来。
“Milu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很久了。”少年抱着流浪狗喃喃自语道，“如果我死了，你会吃我的身体吗？”
“吃了我你会活下去吗？”
小狗Milu听不懂少年说的话，他只能舔舔少年的指尖，湿热的舌头带给他些许温暖，可尖锐的利刃却在捅向了温暖的身体，Milu虚弱的看着自己的小主人，眼眶湿湿的。少年用手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替它梳理，“对不起。”
一刀下去。
“对不起。”
又是一刀下去。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狗Milu倒在血泊里了，可能他至死也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小主人会这样对自己，明明之前就对他很好，明明刚刚还在陪他玩给他喂肉条吃，它在路上又冷又饿的流浪了很久，它差点就以为它找到了可以陪伴终生的家人。
“对不起，我想活下去。”
“原谅我吧，Milu。”
男人靠在枕头上，紧闭的眼角隐约有些泪水，柳会胜看不清楚。有些话可能只有喝醉了才能说，那是因为想见到的只有梦里才能相见。
柳会胜注视着男人许久，伸手拍了拍李承协的后背，轻轻道，“我原谅你了。”
“睡吧。”
那句话好像有魔法，男人得了巨大的安慰，吊在心口多年的巨石平稳落地。
——他被原谅了。
梦里，那只许久没来的小狗跳进少年的怀里，这一次我们都没有流血，我们平安长大了。
托那个大客户的福，工作上的进程推动的很快，惹了不少其他部门的眼红，李承协去公司也勤了许多，连每月家里聚在一起吃饭的日子，在饭桌上也被他那些姨们人提上来夸了几句，实则用来给大太太难堪。
李承协没怎么说话，吃的也少，出了门就带柳会胜又去吃了一点，便回了别院。
最近都住在别院靠公司近些，路上交通也方便，回去的车上李承协接了个电话，是他弄的乐队那边来的，说是晚上有演出问说有没有时间来看。
他这些日子真是太忙了，乐队那边除了每月的开销以外他都没有再去看过他们，接到电话一边重复着电话那头的问话，一边捏捏柳会胜的手。
“晚上去看表演有时间吗？”
电话那边人在征询他的意见，他倒是在征询身边人意见，嘴边隐隐带着笑意。
柳会胜看着李承协脸上的笑，意识到对方想到了那天在台下的接吻，轻飘飘的也谈不上什么吻，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吻让他感觉耳鸣。
“嗯。”
轻轻的算是应下了。
李承协笑了笑，也对着手机答应道，“那就晚上。”
男人挂了手机丢到一边，把头靠在男孩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合上眼睛撒娇道，“我睡了，到家记得叫醒哥。”
“好。”
车子缓缓驶入小区，柳会胜陪同李承协上了二楼进了卧室继续休息，搁在车子后座的手提电脑被人遗忘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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